“好劍！”

不等她說完，雲寒初已眼睛一亮地接了過去，修長的手指微微一曲，便帶出一絲靈力彈在了劍身之上。那劍雖未發出悅耳的劍吟，但被他靈力一激，整個劍身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了一層寒冰。

雲寒初握住劍柄，隨手挽了一朵劍花，那劍身上便有幾處銹跡撲簌簌地掉落下來，仿佛甚是歡喜能跟隨這樣一位主人。

雲寒初驟然躍起，一邊揮舞，一邊再次並指，指尖凝冰地不住點在那銹劍之上，隨著劍招地不斷變化，那劍身之上的冰層便越來越厚越來越厚，最終似一把冰鞘般將劍身密密裹住，而後雲寒初忽長身挺立如青松，左手捏訣，右手持劍直往天空一指。

哢嚓哢嚓……

只聽一陣碎響，那劍身上的冰層便從劍尖開始不住地迸裂開來，不一時，便露出了潔凈的再無一絲銹跡的劍身，和先前相比簡直判若兩劍，只是光芒還很暗淡，似模糊的銅鏡一般還需進一步打磨才能真正煥然一新。

不過，這就急不來，需得雲寒初以靈力再慢慢蘊養了。

“此劍確實極合我意，北北，多謝你的禮物。”雲寒初的眼中露出了由衷的歡喜，他素來喜怒不太形於色，即便是微笑也十分淺淡，而今眼中喜意如此明顯，一則是因為劍確實是好劍，很有潛力，二則卻也是知道洛北北心中愧疚，有意地把喜意加重了兩分。

“雲大哥喜歡就好。”洛北北卻笑得很勉強。她怎麽可能看不出他是故意安慰自己，畢竟這劍哪怕再好，也終究是沒有感情的新物，而雲大哥那口被收回去的劍卻是十幾年來一直真正地陪伴著雲大哥，是他用本命一直蘊養的，兩者其實並無法相比。

更何況，他失去的，可不僅僅只是一把本命劍。

“北北，別恨師尊，也別愧疚，就當這一切都是一場修行的歷練和關口。”雲寒初放下劍，溫和地看著她。

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，很確定師尊必定是如他所感的真有苦衷，而且這個苦衷還極其重大，重大到一旦揭露出來很可能就會令小師妹深陷極危險的境地，抑或是能令整個雲門翻天覆地般的程度，所以師尊才會寧可讓親生女兒恨他仍不肯相告，甚至不惜將自己逐出山門，好讓自己可以名正言順地保護小師妹。

只是以小師妹現在的心情，他若是這般說，必定不會相信。

果然，聽他這麽說，洛北北立刻就斂了笑，緩緩地搖頭：“我做不到雲大哥你這般的豁達，無論他對我怎樣我都無所謂，可他不該把你的前程也全給毀了。”

“你雲大哥的前程自有雲大哥自己去爭取，誰也毀不掉，”雲寒初雖然說的語氣緩淡從容，但其中卻自有一股恬淡卻無可置疑的傲氣，“而且，北北，有些事情也許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。”

“雲大哥，你不用給他說任何好話，從今以後，我跟他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，只是我實在是太對不起你了，你原本可以不必為我們犧牲這麽多的。”洛北北很煩躁，完全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。

雲寒初溫和地看著她：“北北，你若老覺得對不起我，於雲大哥來說反倒是種負累，真要計算，我倒是覺得你和洛夫人的出現，讓我的修行之道多了許多領悟。可能你還不知道，就在我獲知你無恙歸來的那一刻，我停滯不前已然許久的境界已有了一絲松動，今日老前輩也說我已經窺得一絲金丹大道，假以時日，應該可以突破了。”

洛北北頓時睜大了眼：“真的？”

雲寒初微微一笑：“真的。”

洛北北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的研究，想要判別他這話的真假，卻發現他的眼中又有了一絲笑意，不由震驚地後知後覺：“雲大哥，我發現你今天笑了好幾次哎。”

“是麽？”雲寒初再次微笑，雖然很淡，卻足以讓人看的明白，“許是以前背負了太多的盛名和期許，如今一身自由，反而輕松了，才學會了笑。”

洛北北也笑了起來，本能地覺得不是這個原因，但見雲寒初都這般努力先要消除自己的愧疚了，她也不好再讓他為自己的愧疚而擔憂，反道：“雲大哥說得對，阿媽說過正因為人生本苦，我們才應該讓自己多多歡愉，從現在開始，過去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提了。”

“正該如此。”雲寒初微微頷首，“北北，睡吧，明日我們再好好地計劃一下如何去魔界。”

“好。”洛北北溫順地躺了下來，兩個雖然已經睡著卻還拉著她手的娃娃感覺到她也躺了下來，立刻自動地挨到她的身邊，還真像是相依為命的一家人。

篝火還在燃燒，不時地發出輕微的蓽撥聲。

周圍的樹林和草叢裏，夜蟲在不斷的鳴叫。

山風像水波似地，一波又一波地拂過來搖動著枝枝葉葉，送來陣陣沙沙聲。

凝神向地底下探去，可以清晰的聽見蟲子撲哧撲哧地咬著樹根草莖。

一切都是那麽的正常和平和，沒有任何的危險征兆，但洛貝貝還是沒有一絲的睡意。她很想勸雲大哥不要跟她去魔界，可她心裏同時也非常清楚，雲大哥都已經為了她被趕出雲門了，這種情況下他更不可能會再扔下她。即便是自己偷偷的離開，雲大哥肯定也都會追上來，一直初心不改地要替師彌補她們母女。

可這一切原本跟他沒有任何關系的，他卻為她付出這麽多，這人情債實在是太重了，壓著她的心實在無法安寧。

一夜無話，晨起即行，一路上非必要歇息用餐基本上都在趕路，也盡量地避開人群村鎮。

在這種速度下，那被普通群山簇擁在其中的那片神仙之地，很快就被遠遠地拋到了後頭。

連續三天三夜，天氣都十分晴朗，白日碧空萬裏驕陽高照，夜晚蒼穹如絨繁星照耀，也絲毫不影響趕路，但到了第三日的黃昏時分，天公終於開始不願作美了。太陽還沒下山呢，逐漸聚集的烏雲就先遮蔽了夕陽，看起來再過不久就會有一場大暴雨。

“先找個地方避避雨吧，過了這一陣在啟程。”洛北北主動提議，不願雲寒初為了自己太辛苦。

“也好。”雲寒初蔓開靈識尋找棲身之地，很快便望見了附近有個山洞，還有一間無人居住像是山間獵戶偶爾使用的小木屋，便提議，“去山洞吧，這雨只怕會有些大，木屋簡陋，很可能漏雨。”

這種事情洛北北素來是不講究的，正想點頭，心裏不知怎麽地突然一悸，猶豫了一下，道：“我們還是住屋子吧，好多天了都沒正經地住過一回屋子呢？就算漏雨，隨便設個禁制便是了。”

區區小事雲寒初自然不會跟她爭辯，便帶她去了木屋。

這一間獵戶臨時落腳的木屋十分簡陋，不僅堆在床角的毛褥子又潮又臭，屋頂都是蜘蛛網，泥地也是烏黑烏黑的，不知藏了多少汙垢。

洛北北自己願意隨便將就，卻不願謫仙一般的雲寒初跟著自己將就，還沒走進時靈識一掃看清屋內的情景，立刻就將雲寒初拉住：“雲大哥，你在外面等一會，我進去收拾一下，馬上就好，你別進來啊……”

說著，帶著倆小就跑了進去。

雲寒初笑了笑，掃了一眼四周，邊去挑揀等會要用的枯枝，豹妖煉月也默默地往林子裏一鉆，狩獵去了。

幾人配合默契，分工合作，看起來還真有“一家子”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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